原天饼

献舍失败背景/双杰cp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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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夜三人团聚，金如兰大胆催婚

正文

01

入夜，江澄推开卧房的门，脱了狐皮大氅挂在一边，上前把睡得七荤八素的魏无羡拖下了床。

魏无羡不情不愿地睁眼道：“你回来啦？今天人多吗？应酬了一天都累了吧？累了就快睡，我明天还得回山洞里当野人呢。” 

江澄使劲儿拍了拍魏无羡看起来昏昏沉沉不甚聪明的脸道：“就是为了这事。你给我精神点，情况有变。”

魏无羡“噌”地弹了起来。

江澄面色颇为凝重：“我每次去山洞找你，都会下‘不许靠近卧房半步’的死命令。昨天我暗中扩大了结界的范围，没跟任何人提。结果，有三个人碰过最外侧的防线，但都没有继续往里走。”

魏无羡不以为意：“那有什么好紧张的？……等等，你最外侧的防线设在哪儿？”

江澄沉声答道：“门外倒数第二级台阶。如果再往上走几级，可以通过光影窥探屋内的情况。别的不敢说，里边有没有人，是绝对能看出来的。”

魏无羡瞳孔骤缩，心里一紧：“这是混进奸细了？怪不得这段时日一直被金光瑶戏耍，连只邪祟都抓不到。”

江澄笔直硬挺的脊梁终于卸了力：“不声不响埋了这么长时间，到了现在这个不得不用他的时候才现身，我要是真的去清理，怕是要动了江家的根基。”

魏无羡伸手揽住江澄垮下来的肩膀，轻轻拍了拍道：“所以那三个人是谁？嗯……能告诉我吗？”

江澄嗤笑一声，斜睨他道：“问些有的没的。尹叔，江慕，或者顾南。”

魏无羡听了这三个名字浑身一震，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讶。

江尹，江枫眠最疼爱的小师弟，成家后定居云梦西部边陲，是莲花坞灭门时第一个赶至江家的族中长老。当年江澄羽毛尽折时拼着一身病骨四处奔忙，熬了二十年的心血才把断得干干净净的世家关系网重建了七八分。

一声“尹叔”，承载的不只是多年扶持的恩情，还有江澄对父辈的敬重仰赖。

江慕，字照吉，江家大弟子，是江枫眠亲兄长江枫安的长孙。

当年江老祖走得太急，本该传给江枫安的一笔家业突然就砸在了江家二公子头上。尽管江枫眠锲而不舍传书数封，但云游在外乐不可支的江枫安就是不肯回来，誓要把江迟一身游侠风骨给贯彻落实。江氏灭门的消息隔了三个月才传到江枫安的耳朵里，他着急忙慌派了独子江恒赶回莲花坞，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就被一剑穿了心。

而那一剑，原本是要扎进江澄胸口的。

江慕原名“江木”，是他娘靠着桥山轩辕柏生下来的。这孩子自他爹一走就被改了名，寄托的是思慕亡夫的一腔深情。可这位江夫人本性磊落豪迈，做不得深闺垂泪的幽怨寡妇，给夫君安了葬便带着年方七岁的儿子上阵杀敌。等射日之征一落幕，她就因为折损过度一病不起，撇下独子去阴间和江恒团聚了。

江慕承袭的是江氏正统血脉，自小跟着父母夜猎，修为本就比同龄人精进不少，在刀光剑影里浴血求生的几年更是把一身花花架子蜕了个干净，但凡出手必是一剑封喉，连血珠都不会多飙一滴。

江慕战时是把利剑，战后更是挑起了重振江氏战力的担子，不矜不骄、温和宽仁、从未藏私，把十几号江氏族弟和百来号外姓门生管教得训练有素，硬要论功排位的话，也算得上历届首徒第一人。

顾南，江澄在闽南救下的绝世神医，虽然相处的时日短了些，但八年来从未掉过一次链子，从死神手里救回过江家无数条人命。

除开医术了得，这人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，脾气古怪至极，但也算位性情中人，真要聊起来就是个百无禁忌的货色，嘴却严实得漏不出一滴水。

江澄若是实在憋得慌了，就会提上一壶好酒去药房找他，虽然最多只喝到微醺，可来来往往也说了不少真心话，早已不是平常的交情。

这三个人，一文一武一医，和江澄一道撑着羸弱的江氏一步步走到如今日渐强盛的局面。

奸细？让谁来定夺，都是个“绝不可能”的结果。

江澄看着魏无羡拧成一团的眉头，叹了口气道：“事已至此，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。尹叔和江慕最有可能，但他们就算和金光瑶勾结，也是看重江家这份家业，最多把宗主的位子给我抢了，倒不至于把莲花坞拱手让给别人。顾南刚从亳州回来，可能不太清楚情况，他的嫌疑最多只有一成，但是把最近的事串起来看，要真是他，麻烦就大了。”

一阵冬风打着旋儿刮进屋内，魏无羡冷得直哆嗦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，甩甩脑袋凝神问道：“他一个医师又没有实权，你要是真怀疑他，绑了就行，怎么就能是大麻烦了？”

江澄起身关上漏风的窗户，又给魏无羡披上大氅，坐回床沿解释道：“金光瑶八年前就把他埋进来，恐怕早料到有一天会用到这人。或许蓝氏聂氏虞氏杨氏都有他陆陆续续插进去的暗桩，十年工夫足够让一个人混到高层，就等哪日东窗事发，从内部瓦解逐个击破。聂明玦遇害不过三年，顾南就被安插得妥妥当当，真不知道他金光瑶在怕什么，又或是手里的人命根本就不止这一条。如果是顾南，那他和金光瑶就是一条心，莲花坞断不能交到他手上。”

魏无羡接过话头道：“漏给金光瑶情报恐怕只是他的任务之一，能让你怀疑尹叔和江慕，临阵折你臂膀，那可是大功一件。江澄，尹叔和江慕跟了你这么多年，真要夺权早夺了，你再斟酌斟酌吧。”

江澄攥着拳头仍拿不定主意，魏无羡在一旁看得无聊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倾着身子问道：“我上次给你的符，怎么样了？”

江澄身子一僵：“我……给顾南了。齐渔村出了桩失踪案，现场掉了张符纸，上面有邪气残留，那时候他正好在莲花坞，又擅长药理，我就干脆拿给他做了。另外，没报上来的失踪案已有上百起，但是都没有邪祟的痕迹，所以没跟你提过。”

魏无羡的眼神瞬间狠厉起来，他一把攥住江澄的胳膊，急切地问道：“全是青壮年男性，对不对？”

江澄思索片刻，颔首。

魏无羡的五指插入发尖，滚滚怒意灼烧着他的肺腑：“真他娘的丧心病狂！他们这是要拿活人献祭！阴虎符我毁了一半，威力自然大减，但是拿阳气旺盛的人放血饲喂，那就是奇效！按照已报案的失踪人数来算，如果放血放到枯竭，只怕云梦的坟都不够他们挖！”

江澄心里一阵恶寒，刚一抬眼就又听见一通怒吼：“别问我怎么知道的！我放过！当年不夜天我完全失了神智，在场三千修士到底杀了多少我不知道，反正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散架了。但是射日之征我单挑过五千温狗，全身而退你以为是凭的什么！运气吗！？那次我放了整整一碗的血浸泡阴虎符！这一次，上百个青壮年男子加半块阴虎符，江澄，你觉得你能凑够多少修士让他们杀！？”

江澄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，给气到浑身颤抖的魏无羡揉了揉后颈以示宽慰：“我立马让手下给各地的坟堆加封印，顺便写信给姑苏，让那兄弟俩加快进度，争取在金光瑶动手前把他拉下马。他们翻到一本《乱魄抄》，据说已经摸清他杀人的手法了，只是抓不到铁证定罪，暂时还不敢打草惊蛇。他这种人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撕下面具，更不会大开杀戒，不过是拿你开刀罢了，你别着急。”

魏无羡把头埋在掌心，深呼吸几个回合，声音有些嘶哑：“如果顾南真的有问题，想必那边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牌，之前跟你讲的办法可能用不上了。我回洞里再琢磨琢磨，抱歉，没能帮上忙。”

江澄见魏无羡实在难受得紧，搭着他的肩膀道：“本来就不怪你，何况这盘棋还没走成死局，你别太自责，再不济还有我呢，死不了你的。”

魏无羡原本没在纠结自己的生死，奈何实在稀罕江澄难得的宽慰，迅速收了严肃的神情，勾唇挑眉又是一派浪荡做派：“那是自然，横竖一条绳子上的蚂蚱，那话怎么说的来着？生同衾，死同穴？”

江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，微红着耳根道：“闭嘴，少拿你那套不害臊的来戏弄我。等你回了山洞，再想想应对阴虎符的办法。今晚再多想也没用，先睡吧。”

掌风挥过，昏黄的烛光骤然熄灭，屋里只剩下二人宽衣入眠的声音。